文化中国行｜从区域文化中解读“何以中国”，“新九州”系列特展抵达“随州”站

5月29日，“随州——汉东(hàndōng)形胜与千年文脉”特展在吴文化博物馆正式拉开帷幕。这是该馆精心策划(jīngxīncèhuà)的“新九州”系列特展的第三展。 叶家山、义地岗、枣树林、文峰塔……近些年，随州(suízhōu)屡有重大考古(kǎogǔ)发现。此次(cǐcì)，吴文化博物馆(bówùguǎn)携手随州博物馆、南阳市博物苑、襄阳市博物馆，依托最新的考古研究成果，以179件/套之多的文物，从“炎帝故里”“汉淮风云”“彼美汉东(bǐměihàndōng)”三个单元纵观随州数千年来的发展历程。 噩仲方鼎、噩侯方罍、神面纹卣、神面纹尊、曾侯與(yǔ)铜编钟……在此次特展上(shàng)，众多网红文物汇聚一堂。此前，它们常常出现在楚文化大展(dàzhǎn)或青铜器大展中，人们被它们惊艳的同时，往往只记得它们青铜重器的身份，而忘记了它们竟来自(láizì)同一个地方——随州。 身处江左腹地，为何(wèihé)要做随州特展？在策划人陈曾(chéncéng)路看来，随州自古以来就是多元文化交融汇聚之地，作为中华文明多元一体的一个剖面，是“新九州”系列特展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(zǔchéngbùfèn)。 随州在哪里？它地处长江流域和(hé)淮河流域的交汇地带，“西通(xītōng)宛洛，南达吴越，地当荆豫要冲，扼阻襄汉咽喉”。因地处汉水之东(zhīdōng)，古称“汉东之国”，是长江中游地区通往中原和关中地区的交通要道。 随州(suízhōu)拥有两张世界级文化名片(míngpiàn)——“炎帝(yándì)(yándì)神农故里”和“中国编钟之乡”：中华民族的始祖炎帝神农就诞生于此，开创了中华民族的农耕文明，随州因此被视为华人的“精神原乡”；1978年随州擂鼓墩曾侯乙墓的发掘，让一组沉睡2400年的青铜编钟惊世再现，被誉为世界音乐史上的奇迹，随州曾侯乙编钟不仅代表了先秦时期(shíqī)青铜铸造与音乐艺术的巅峰成就，更是周代礼乐文明的重要(zhòngyào)载体。 随州之“随”，最早源于远古的“随氏族”，随地人类活动踪迹最早可追溯至旧石器时代。至迟至西周(xīzhōu)早期，姬姓的曾国和姞(jí)姓的噩国就已在随枣(suízǎo)走廊封侯建邦，共同镇守南疆，抵御荆蛮，留下了惊艳世人的青铜文明(wénmíng)，从其浮雕纹饰上可触摸到华夏文明的源头。 此次“随州——汉东形胜(xíngshèng)和千年文脉”特展中，“噩侯四器”（包括(bāokuò)一件“噩侯方罍”、一对“神面纹卣”及一件“神面纹尊”）将同观众见面(jiànmiàn)，它们以其(qí)独特的神面纹饰与罕见的蓝紫色锈色闻名于世。它们于2007年出土于随州安居羊子山一座噩侯的墓葬。 据文献记载，噩在商代是(shì)(shì)地处山西乡宁一带(yīdài)的(de)方国，噩侯与姬昌、九侯并列三公。随州安居(ānjū)羊子山西周早期(zǎoqī)墓(mù)葬的发现(fāxiàn)说明此时噩国已迁封到随州，其东二十公里即是曾国叶家山贵族墓地。曾国是一个方圆不过二百公里的“大国”，噩当然是一蕞尔小国。然而，羊子山噩侯墓出土的大批青铜器，奇特、奢华、精美、工巧，不仅是西周早期，也是商周青铜器中的杰作和奇葩。蕞尔小国能拥有如此精美的青铜器极品，何人设计？哪里生产？如何使用？还都是一个未能完全解开的谜。 周王室衰微之际，各诸侯国间兵戎不断。曾国势力日渐扩张，为汉东诸国之首。第二单元(dānyuán)“汉淮(hànhuái)风云”从“随国为大”、“曾楚交锋”、“金戈铁马”三个小单元为观众展示了在这一时期曾国的风云变幻(fēngyúnbiànhuàn)，显露出一方诸侯的赫赫威仪(wēiyí)。 通过考古可知，曾国是周朝开国功臣南宫适后代的封国，西周晚期—春秋早期，曾国实力强劲，进入(jìnrù)辉煌状态，广交于汉淮地区的黄国、番国等诸侯，并一(yī)与楚国相抗衡。两国(liǎngguó)之间发生(fāshēng)三次大战，即楚王三次伐随。曾国还一度打败了楚国，显示了强大的军事实力。根据《史记(shǐjì)楚世家》记载，楚成王(chǔchéngwáng)在继位之前与其兄长熊艰产生矛盾，楚成王避难至随国，随人协助他杀掉了熊艰并登上王位。也许由于曾楚间的这种(zhèzhǒng)密切关系，在春秋早中期，楚曾两国多次联姻。 到春秋晚期，吴国伐楚，在吴破楚入郢(yǐng)之战后楚昭王逃奔曾国(céngguó)。此时的曾国依旧坚持周礼的传统，救助楚昭王。到了战国(zhànguó)时期，楚王熊章还作镈钟送于(sòngyú)曾国。现在学界一般认为最后楚国还是在战国中期后灭亡了曾国。 此次展览(zhǎnlǎn)的曾侯與铜编钟(biānzhōng)，和1978年同样出土于随州的曾侯乙编钟，同属曾国的国之重器。考古学者依据曾侯與编钟铭文的记载(jìzǎi)(jìzǎi)确认，曾国即是史书中记载的随国，一国两名，《左传》中“汉东之国随为大”说的就是随国（曾国）。 特展第三(dìsān)单元“彼美汉东”为我们呈现了随州从秦汉到明清时期的历史变迁。值得一提的是，作为(zuòwéi)隋文帝杨坚(yángjiān)建国滥觞之地，国号“隋”即源于杨坚曾受封于随州。 为什么要(yào)做“新九州”系列特展？ “茫茫(mángmáng)禹迹，画为九州”。《尚书·禹贡》记述禹平洪水后，以重要山川为标志(biāozhì)，将当时的天下划分为九个区域，每区为一州，“九州”由此成为中国(zhōngguó)的代名词。 吴文化博物馆的“新九州”系列特展，脱迹于禹贡(gòng)九州，又自有一番考量。策展(cèzhǎn)人陈曾路介绍说，“新九州”系列特展的初衷，是想在5年或者更长的时间内，通过十几个甚至(shènzhì)几十个系列特展，回答(huídá)“何以(héyǐ)中国”这样一个大问题。“我们希望在全国能够找到十几个甚至几十个历史文化丰厚，文脉悠长、内容多样的地域，通过150件左右的文物(wénwù)，把它的地方历史发展，做一个比较完整的、系统的梳理和呈现。”陈曾路认为，“何以中国”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，它有着众多剖面，如果(rúguǒ)找出这些有代表性(dàibiǎoxìng)的区域，并把这些区域的历史文化梳理清楚，“何以中国”，自然就有了(le)答案。此前(cǐqián)，该馆已做了定州和荆州的特展，随州是“新九州”系列特展中的第三展。 对一个区域历史(lìshǐ)文化梳理的过程，其实也是再发现的过程，那些曾经被解构或被遮蔽的，再次以“新鲜”的面目呈现。“像随州，不是只在(zài)先秦的时候它是瑰丽的、灿烂的，是有故事可讲的，实际上到了唐宋(tángsòng)明清(míngqīng)，同样有它的故事。所以，对于地方文脉的梳理，不能(bùnéng)只看它的高潮，把其他的简单地忽略掉”。 随州也好，荆州也好，定州也好，都有相似的(de)情况发生。当忘记“噩侯四器”、曾侯與铜编钟出自哪里的时候，“随州”在一定程度上被解构了；当只知道定瓷的时候，“定州”其他时期的历史文化在一定程度上被遮蔽了。“我们希望(xīwàng)把灯能够(nénggòu)打到(dǎdào)被我们忽视的地方，让大家看到，那些(nàxiē)被忽视的点，同样瑰丽，同样值得我们心潮澎湃”。 三四年前，陈曾路在(zài)考察调研安徽(ānhuī)寿县的楚文化博物馆时，发现(fāxiàn)“楚文化不(bù)只局限在春秋战国时期(shíqī)，实际上到了汉唐甚至明清，都有它独具地方特色的一些文物”，这让他有很深的触动，“不要只关注我们最耳熟能详的一面，是不是换一种角度，换一种解读，能够让我们更(gèng)客观、更全面、更全息？对于‘何以中国’能够有一个更全面的或者说不一样角度的解读？” 为了让观众获取(huòqǔ)更多文物背后的历史文化信息，博物馆(bówùguǎn)方面对每件文物都做了比较深入的解读和展示，此外，还会(háihuì)有相关学术讲座帮助观众去从一件文物去了解一个时代。 “新(xīn)九州(jiǔzhōu)”系列特展像一列列车，带动观众穿越历史，抵达一个又(yòu)一个有代表性的(de)地理区域。今年下半年，继定州、荆州和随州之后，这趟列车将抵达凉州站，该展将从文学意象中的凉州出发，展现想象的凉州和真实的凉州两者之间的异同。 扬子晚报(yángziwǎnbào)/紫牛新闻记者 臧磊